噬魂

放榜后,人生第二个转折点如此这般地过去了。

还不习惯早上没有晨光与我争先跑进教室,也不习惯下午没有霞光为在绿茵场上挥洒汗水的我的背影镀上一层金黄色。但是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对我是公正的,24小时乘以一百天,2400个小时像银行的验钞机一样将白花花的钞票“哗啦啦”地过了。留下段段奋笔疾书而过文字,还有一些快乐和痛苦的回忆烙在灿烂的青春奋斗年华上,但是还有另一些珍贵的回忆,来不及记下,匆匆而去了。

是的,我无悔。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获得的东西若有半点瑕疵,或是获得的途径被人怀疑有半点瑕疵,无论如何光明磊落的人都会心存不安,就像是第一次获得小红花的顽皮小男孩,会紧紧捂住额头,生怕别的小朋友看见,会污蔑他“这是偷来的”!我像是那个小男孩,但是为什么我不顽皮,世道也只会给我一些负面的结果。无论我如何去配合他们,我总是被认为显得另类,而唾弃在众人的骂声中。

有时候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怪样眼神而一天下来忐忑不安,但是从来没有试过因为凶狠的恐怖而发噩梦,那么说来,其实很多自认为死去活来的噩梦,其实都是自己吓自己。世界上就是存在这么一个人,他是你的天敌,却又是你是守护神,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很多时候我会照着镜子审视自己,有时候久了,会觉察自己华丽的衣着底下只不过是一身行尸走肉,是意念控制着我。感觉自己没有灵魂,只有追求,追求那些黯然飘渺,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而我却如捞月亮的猴子,满怀憧憬地冒着生命危险在书上倒挂下来,伸手去触碰井水中那看似完美无瑕,发出皎洁光芒的月亮,刚一碰到,波粼的水面打散了心中美好的月亮,失落之后却憬然发现再次重合完美无缺的月亮,于是我周而复始地去尝试拭碰它,然后一次次地被失落打败。在这种重复犹如月亮演出的马戏中,我是一只失魂的猴子,在所谓美好的诱惑下,最终被永远深深地迷惑在其中,失去自我和灵魂。

曾听说很多人对我的评价是没心没肺,我辨别不了虚实,也就随他们而去,没心没肺就没心没肺吧。或许真如那书上所说:世界上一个离你最远又离你最近的灵魂,就是自己。在世为人久了,随着年龄增长,会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在生活的举手投足中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已不是奶香味的婴儿,更不是天真无邪的孩童,那是一个陌生的国度,里面有一个陌生的自己,一个连自己都不能看清的自己。漠视良心,灵魂吞噬,没心没肺,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不得不否认,这或许是最真实的自己,最客观的自己,最可恶的自己。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如果我是含着金钥匙的小姐,靠爸妈的财力纵横各个领域。当然,这只是梦想,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因为我已经出世了,但是我没有含着金钥匙。然后我经常会安慰自己,这个梦想,就让我的女儿来实现好了。于是我现在的拼命,只是为我自己,还有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因为我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可以让别人扶持我,支持我,发展我。全世界能够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一个。

但是有时候我会很憎恨这样的自己。我听某人说过一句话:我是一个全宇宙的超级矛盾体。人就是要这样,原来一直用自己的良心去憎恨自己,但四肢只会受大脑控制,在无限诱惑中去拼命。良心和利益是超级矛盾的,但是它们就是这样稳稳当当地存在于同一体内,互相扶持,互相吸引着。

其实那些为名利而献身的人们啊,只不过是被月亮的皎洁噬魂的小猴子,在流光溢彩之中,用无价的生命去换取永无休止的失落和伤悲。